虐待关系的动力在许多不是直接的虐待关系中以不那么激烈的形式出现。治疗师可以利用在治疗虐待方面所学到的知识,来帮助解决不那么极端的情况。
在没有虐待的情况下,我们经常以胁迫、疏远或被动的方式与他人联系,无意中利用对方,并且经常重复童年和成年早期习得的功能障碍的模式。通过观察虐待关系中的模式,我们可以识别出在自己的个人和职业关系中不那么极端的类似的地方。通过提高我们对这些模式在当前关系中如何表现的觉察,当有麻烦出现时,我们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以获得一个更好的结果。
在《治疗有童年性虐待的成年人:精神分析的视角》一书中,Frawley和Davies(1994年)阐述了人们在无意中陷入的四种不同类型的创伤性互动。在他们的治疗模型中,他们详细讨论了这些模式是如何在治疗关系中出现的。如果它们没有经过反馈和修通,就会导致治疗的结束,或者更糟的是,导致来访者和治疗师的破坏性重复。如果咨访双方能够经历这些现象,并从中反思和学习,就有机会恢复和成长。这四种基本模式是:
不投入也不虐待的父母和被忽视的孩子
施虐者和无助、无力的愤怒的受害者
理想化的、全能的拯救者和有权要求被拯救的孩子
引诱者和被引诱者
他们认为,这些模式可能不是全部,但它们是在与各种来访者累积数千小时的治疗中反复出现的模式。
每一种“关系矩阵”,正如Frawley和Davies所说的,都有两种变体,导致八种“位置”——例如,一个人可能成为诱惑者,另一个人可能成为被诱惑者,而在另一个时间这两个人可能交换位置。随着关系的发展,这些角色不可避免地会得到表达,特别是在压力时期,这为关系的破裂和失败提供了机会,或者能认识到并从这些具有挑战性的、通常是痛苦的体验中学习。从中学习并不容易,需要练习和努力,以及忍受痛苦的能力。很多时候,结束关系作为一种减轻痛苦的方式,要比坚持度过困难时期容易得多——更不用说从困难时期中学习了。
压力期包括,关系受到明显的威胁,比如变得疏远、考虑分离、不忠、个人生活目标的变化,以及重要的是,亲密和承诺的增加。越来越亲近可能会引发深层的恐惧,并矛盾地将人们推入熟悉的、往往是有问题的角色,从而使他们分开,这与早期生活中的亲密关系问题有关,特别是习惯于在与我们成长过程中所依赖的人的亲密关系中受虐待。
在创伤文献中,通常谈论3个主要角色——受害者、施虐者和旁观者。以下是它们在这四个矩阵的映射:
不投入也不虐待的父母(旁观者)和被忽视的孩子(受害者)
虐待狂(施虐者)和无助的、无力的愤怒的受害者(受害者)
理想化的、全能的拯救者(旁观者/虐待者[反向行为者])和有权要求被拯救的孩子(受害者)
引诱者(施虐者)和被引诱者(受害者)
在精神分析治疗中,治疗师希望来访者在认知和反思能力发展之后,来访者能理解治疗工作中出现这些困难模式是不可避免的,将治疗视为一种可以进行学习的剧场。这也涉及到了解虐待性动力在生命早期被吸收,并在生命后期无意识地重复,保持一只脚在困难的动力里,另一只脚在外面,反思正在发生的事情,并建立情感联系。
精神分析疗法的基本概念工具包括移情——来访者倾向于把治疗师看成与过去的人物相似(包括“好的”和“坏的”),这有时可能导致对治疗师的扭曲看法(同样以积极和消极的方式)。当一个人以夸张的负面方式看待另一个人时,分析师称之为“投射”——而当一个人被拉着去扮演被投射的角色时,这就叫“投射性认同”。例如,如果治疗师外出度假,不容易联系到他,来访者可能会暂时觉得治疗师“并不真正关心自己”。
移情、投射和投射性认同就像当我们回家过节时,我们发现自己在退行,常常会沮丧地按照别人期望的、我们害怕的方式行事,就象我们小时候那样。尤其是当全家人都被裹挟其中的时候,它的力量尤其强大,创造出一张扭曲的网,没有人后退一步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移情并行的有治疗师的“反移情”——有时基于移情的强大影响,还有治疗师自己的发展经历,以扭曲的方式体验来访者。然而,治疗师通过训练和他们自己的治疗,大概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学会了如何将反移情的“幻想”成分与情境的“现实”分开。如果被卷入重复的动力中,治疗师,尤其是在治疗早期,会率先识别出正在发生的或随后发生的行为,并评论发生了什么、感觉如何、意味着什么,并将其与过去和当前的体验联系起来。这种“利用反移情”的能力,代表了第四种位置,我称之为“激活者”。随着治疗的进展,来访者和治疗师都要共同承担起反思所发生的事情的工作,这种能力会随着时间和实践而增长。
激活者是一个可以进行思考和反思的位置,是一个相对理智的有利位置,情感和思想可以联系起来。情感反应是被容纳在一个反思的空间里,在这里,它们可以发挥其作用。情感或者是淹没性的、破坏关系的,或者是完全麻木或被推出意识之外(解离),而与思考结合,就能理清混乱和令人不安的互动,否则不加以控制,会导致关系破裂和隔离,而不是修复和相互作用。
这的确是一种非常主动的位置,因为它需要做更多的心理和情感工作,而不是从表面上看别人的行为,比如把对方简单化地看成是控制欲强或过于被动,虽然这样能得到快速的答案,但往往过于简单,不会带来积极的改变。因此,激活者的位置与“拯救者”或“修复者”截然不同,是一个可以分享的位置,目标是让双方当事人(或家庭、其他群体中的所有人)能够共同反思正在发生的事情,将其与自己的体验联系起来,而不指责对方,并参与必要的合作,以利用具有挑战性的体验,而不是走比较熟悉的维持现状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