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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经症
- 发布时间:2015/9/9 阅读次数:1669 字体大小: 【小】 【中】【大】
我们都是有需求的生物。我们生来就有需求,而我们大多数的人经历了一辈子的挣扎之后,依旧会在许多需求未被满足的情况下而死。这些需求并非过度——填饱肚子、保持温暖干爽、以自己的步伐成长发达、被拥抱爱抚、被刺激。这些原始的需求,就是婴儿的核心现实。当这些需求有一段时间不被满足的时候,神经症的过程就会开始。一个新生儿不知道,他哭的时候就必须被抱起来,也不知道他不应该太早断奶。然而,当他的需求不被处理的时候,他就会感到被伤害。
一开始,婴儿会尽自己所能地满足他的需求。他会伸手要人抱他、肚子饿的时候就哭泣、为了让他的需求受到承认而踢腿挥手。要是他的需求有一段时间不被满足,要是他不被抱起、他的尿布没换、或者没人给他喂奶的话,他就会承受不间断的痛苦,直到他能够做出某样事物让父母满足他,或者他抑制了他的需求以中止他的痛苦为止。假如他的痛苦够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致死,就像一些对于体制中的婴孩所进行的研究中一样。
既然婴孩自己不能克服饥饿的感觉(意思是说,他不能自己走到冰箱),或者寻找替代的感情,他就必须让他的感受(饥饿;被抱起的欲望)从他的意识中分隔出来。这样将自我从自己的需求与感受分隔开来,是一种为了停止感到过多的痛苦而采取的直觉性手段。我们将它称为“分裂”。该生物会为了保护它的连续性而分裂。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未被满足的需求就会消失。相反的,它会持续一辈子,在生活中施加力量,引导兴趣,以及产生动机来满足这些需求。但是,这些需求却因为他们的痛苦而被抑制在意识当中,因此他必须追求替代的满足。简短来说,他必须象征性地追求他的需求的满足。由于他不被允许表达自己,他可能会感到有必要在以后的生活中试图让别人聆听他、了解他。
当这些未被处理的需求持续到无法忍受的地步的时候,它们不但和意识分隔,而他们的感受会被迁移到一些能得到更大的控制或缓解的区域。于是,感受可以通过排尿(后来是通过性爱)而得以缓解,或者通过深呼吸的抑制而得以控制。未满足的婴孩正学着如何伪装他的需求,并将它们换成象征性的需求。假如他过早突然断奶的话,身为成人的他也许不会感到有必要吮吸他的母亲的乳房,但他会不停地抽烟。他对于抽烟的需求是一个象征性的需求,而神经症的本质,就是对于象征性满足的追求。
神经症是对抗精神生物学上的过度痛苦而做出的象征性防御行为。神经症会自我延续,因为象征性的满足并不能满足真实的需求。真实的需求若是要得到满足的话,就必须被感受、被经历。遗憾的是,痛苦导致这些需求被隐藏了。当这些需求被隐藏的时候,该生物就进入了紧急警戒的持续状态。这个警戒状态就是压力。压力会驱使婴孩,也会在后来驱使成人,以任何方式寻找满足需求的方法。这样的紧急警戒对于确保婴孩的生存是必要的;要是他不再盼望他的需求能被满足的时候,他可能就会死。该生物会不惜任何代价而继续生存,而这个代价一般上就是神经症——因为痛苦太大难以承受,而抑制未被满足的躯体需求和感受。
所有自然的事物,就是真实的需求——比方说,以自己的步伐成长发达。 这意味着,身为一个小孩,他不能太早断奶、不能被迫太早走路说话、不能在他的神经系统设备能轻松地这么做之前就被迫接一粒球。神经质的需求是非自然的需求——它们是因真实的需求未被满足而发展的。我们在这个世界上诞生的时候,不需要听到赞赏,但是当一个小孩的努力几乎从出生起就被贬低,当他感觉到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够好,无法赚得他的父母的爱的时候,他可能就会产生对于赞赏的渴望。同样的,一个小孩要是没有别人聆听他,他对于身为小孩而表达自己的需求可能会被抑制。这样的拒绝,可能会演变成一个不停说话的需求。
一个被爱的小孩,是一个自然需求被满足的小孩。爱带走了他的痛苦。一个不被爱的小孩因为未被满足而感到被伤害。一个被爱的小孩不需要被赞美,因为他没有被贬低。他会被珍惜,是因为他就是他,而不是因为他能做出一些事物来满足父母的需求。一个被爱的小孩不会长成一个性欲强得不能满足的的成人。他被父母拥抱爱抚,因此不需要利用性爱来满足这个早期的需求。真实的需求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相反的。被拥抱爱抚的需求,是被刺激的需求的一部分。皮肤是我们最大的感官,而它所需的刺激也至少要比其它的感官来得多。要是在生命早期没有足够的刺激的话,可能会发生严重的后果。没有了刺激,器官系统可能会开始萎缩;相反的,就如大卫·克瑞奇(David Krech)所示范,有了适当的刺激,这些器官系统可能会发展、成长。一个小孩必须要有持续的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刺激。
未被满足的需求会取代一个人里头的其它活动,直到它们被满足为止。当需求得到满足的时候,小孩才能感觉。他可以感觉他的身体和环境。当需求未被满足的时候,小孩只能感受到压力,就是从意识分隔出来的感受。没了那个必要的连接,神经质的人就会感觉不到。神经症,就是感觉的病理。
神经症不是小孩抑制他的第一个感觉的那一刻开始的,但我们也许可以说,神经症的过程在那个时候开始的。小孩会分阶段而自我抑制。每一次的抑制和需求的拒绝,会使孩子自我抑制多一些。但是,有一天,一次关键的转移发生的时候,孩子会主要被抑制,而他不真实的程度,比他真实的程度来得多。在那个关键的时间点上,我们会断定他是神经质的。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会以双重自我的系统运作:不真实的自我,以及真实的自我。真实的自我是该生物的真实需求与感受。不真实的自我是这些感受的掩体,也是神经质的父母赖以满足他们自己的需求的表面。一个因为被自己的父母不断侮辱而需要感到被尊敬的父亲,可能会要求自己的孩子低三下四地尊敬他、不对他无礼、不说任何负面的话。一个婴儿般的家长可能会要求他的孩子太快成长,完成所有的家务,实际上要在他还没准备好之前就长大成人——让这位家长能够继续当这个被照顾的婴孩。
要小孩变得不真实的要求,往往不是明示的。尽管如此,父母的需求,成为了对孩子暗示的指令。小孩出生在父母的需求当中,从他有了生命的几乎那一刹那起就开始挣扎着满足这些需求。他可能会被迫微笑(为了看起来是快乐的)、咕咕作声、挥手道别,后来还要坐起来、走路,再后来还要驱策自己,让他的父母有一个更优秀的小孩。他必须样样考获“A”、乐于助人、完成他的家务、要安静、不要有太高的要求、不要说太多话、要说出有智慧的话、要热爱运动。他就是不能做回自己。父母和孩子之间发生的数千次互动,拒绝了孩子的自然原始需求,意味着孩子会感到被伤害。它意味着他不能在做回自己的同时被爱。这些深刻的伤害,我会将它们称为“原始痛苦”(或称“痛苦”)。原始痛苦,就是被抑制或被意识所拒绝的需求与感受。它们会致痛,是因为它们不被允许表达出来,也不允许被满足。这些痛苦加起来就是:我不被爱,我做回了自己,就无望得到爱。
一个小孩每一次在需要被抱的时候没有被抱,每一次被嘘、被讥讽、被无视、或者被推过极限的时候,就会有更多的负担加入了他累积起来的创伤。这种累积,我称之为“原始累积”。每一次往孩子的累积添加的时候,孩子就会变得更不真实,更神经质。
随着真实系统遭受的攻击逐渐增加,它们也开始压迫真实的自我。有一天,某个事件会发生。这个事件本身虽然未必具创伤性——第一百次将小孩交给保姆——但它会打破真实与不真实之间的平衡,并且让小孩变得神经质。这个事件,我将它称为“主要原始场面”。在这个年幼小孩生命中的这个时候,所有过去的羞辱、否定、剥夺,都会累积成一个初步的意识:“做回自己的我,无望被爱。”就在这个时候,孩子会防御自己来面对这个惨重的领悟:他会脱离他的感受,然后静静地滑入神经症。这个领悟是无意识的。孩子反而会开始在他的父母周围,以及在其他地方,以他们期望的方式行事。他会说他们的话,也会做他们做的事。他表现得不真实——意即,不按照自己的真实需求和欲望。不久之后,这种神经质的行为就会变得自动化。
神经症涉及了从自己的感受脱离、断开。父母攻击孩子越多,真实与不真实之间的隔阂就越深。他会开始以指定的方式言语、移动,也会开始不触摸身上被禁的部位(不能真的触摸自己),不能高兴,也不能悲伤,等等。这种分裂,对于一个脆弱的小孩来说,却是必要的。该生物正是以这样反射(意即,自动)的方式维持自己的心智健全。那么,神经症就是该生物为了保护自己的发展和精神物理学的完整状态,而对惨重的现实采取的防御。
神经症涉及了不做自己,以便得到一些不存在的事物。要是爱存在着的话,小孩就能做回自己,因为这就是爱——任由一个人做回自己。因此,产生神经症,不需要有任何非常具创伤力的事件发生。这可能源自于强迫一个小孩让每一个句子充斥着“请”和“谢谢”,只为了证明父母多么有修养。这也可能源自于不让孩子在不愉快的时候埋怨或哭泣。父母可能会因为焦虑而急着制止小孩呜咽。他们可能会不允许愤怒——“好女孩不会发脾气;好男孩不会顶嘴”——以证明父母多么受尊敬;神经症可能源自于驱使一个小孩表现才能,例如,要求他在派对上念诗或者解决抽象的问题。不久之后,小孩会知道父母对他有什么要求,不管形式是如何的。你要表现,不然会有后果。你要达到他们的要求,不然的话——你就得不到爱,也得不到爱的替代品:赞赏、一个微笑、一次眨眼。最终,这样的伪装将会主宰小孩的生命。小孩过着的日子,只是为了满足父母的需求而进行仪式、口念咒语。
造就分裂的事物,就是不曾被爱的悲惨绝望。小孩必须否认,不管它做什么事,他的需求不会被满足。他要是知道他被鄙视,或者知道没有人对他有兴趣,他就会生不如死。他要是知道,没有方法能让父亲较不苛刻、让母亲变得善良,这对他来说是无可承受的。他能够防御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发展出替代的需求,而这些都是神经质的。
我们举一个持续被父母贬低的小孩为例。他在课堂里可能会说个不停(使得老师必须严厉地制止他);他在校园里可能会不停地炫耀(造成其他的小孩被疏远)。他在以后的生活中可能会无法控制地渴望一个(对于旁观者来说)显然是象征性的事物,并且会大声地要求它。一个例子就是要求一家昂贵的餐厅里头“最好的桌子”。
得到了那张桌子,无法逆转他对于感到被重视的“需求”。要不然,他每一次出外用餐的时候,为什么要重复他的行为呢?他脱离了一个潜意识的真实需求(被承认是一个有价值的人),因此,当他在高档餐厅被领班称呼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就会从中获得了他存在的“意义”。
那么,小孩出生的时候,有着真实的生理需求,但是他们的父母基于某些原因,没有满足这些需求。有些父母亲有可能意识不到他们的小孩的需求,又或者,这些父母亲因为不想犯错而听取某个杰出育儿权威的忠告,依照时钟而抱起孩子、利用航空公司甚至会妒忌的时间表来喂奶、根据流程图而为他断奶,以及尽快训练他大小便。
尽管如此,我不相信无知或者对于按部就班的热情,造就了人类自古以来产生的那么多神经质的人。我发现,小孩变得神经质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们的父母太忙着为了满足自己婴儿般的需求而挣扎着。
因此,一个女人可能会为了要像婴儿一般地被照顾而怀孕——这就是她一生中真正需要的事物。只要她是人们的焦点,她就会比较开心。孩子一旦出世,她可能会变得非常抑郁。怀孕是为了满足她的需求,而不是为了在世界上生产多一个人。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剥夺了母亲一生一次能驱使别人关心她的机会;他甚至可能为此而受苦。既然她还没准备好当人母,她的母乳可能会干涸,留下她的新生儿面对她自己可能也曾遭受的早期剥夺。就这样,父母的罪就会被加在孩子身上,形成了似乎是永无止尽的循环。
小孩试图取悦他的父母,我称它为“挣扎”。挣扎从父母开始,然后延伸到整个世界。它会往家庭之外扩散,因为这个人会把他未被满足的需求带到他所去的地方,而这些需求必须表现出来。他会寻找父母的替代,而会跟他们上演他的神经质戏剧,或者他会将几乎任何人(包括他的孩子)化成能满足他的需求的家长般人物。假如一位父亲曾口头被抑制,不被准许说太多,那么他的孩子就会成为聆听者。他们必须聆听得那么多,自己就会产生被别人聆听的需求,而这些需求也会被抑制。必须聆听他们的人,可能就是他们自己的孩子。
挣扎的所在地,从真实的需求转移到神经质的需求,从身体转移到精神,因为当基本需求被拒绝的时候,精神的需求就会产生。然而,精神的需求并不是真实的需求。的确,纯粹是心理上的需求并不存在。心理上的需求是神经质的需求,因为它们不能满足该生物的真实要求。比方说,那个人因为想要感到被重视,而在餐厅里要求最好的桌子。他这么做,是在满足一个因为他不曾被爱而发展出来的需求,因为他在生命中的努力,不是被忽略了,就是被抑制了。他也许有了被领班以名字称呼的需求,因为他在生命的早期只有以类别称呼——“儿子”。这意味着,他被他的父母非人性化,因此试图通过别人来得到一个人性化的回应。要是他被父母当作是独特的人看待的话,他这个对于想要感到被重视的所谓需求,就会被避免了。神经质的人做的是,在旧时的潜意识需求(被爱与被珍惜)上面,贴上新的标签(想要感到被重视的需求)。久而久之,他可能会相信,这些标签是真实的感受,而他也必须追求这些标签。
我们对于看到自己的名字被曝光或登在平面媒体上的迷恋,只是我们许多人深深缺乏个人肯定的一个征兆。无论这些成就有多真实,它们只是一个对于父母之爱的象征性追求。取悦观众,成了挣扎。
挣扎就是阻止小孩感受到他的绝望的事物。挣扎是表现在工作过度、拼命得到高分数、成为表现优越的人上面。挣扎是神经质的人被爱的希望。他不但不做回自己,反而挣扎着成为自己的另一个版本。小孩迟早会相信,这个版本的他,才是真实的他。这个“伪装”不再是自愿、有意识的;它是自动、潜意识的。它是神经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