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分析的过程中,蕾切尔开始意识到,鲜花和粪人这两个意象如此重要,因为它们以一种简单的但又极其鲜明的方式象征了她经验中生活品质,特别是她的童年,同时也象征着她的成年生活,就好像她有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经历,而实质上它们彼此毫不相干。
很多时间里,她对于自己和他人都感到一种隐秘而不详的沉重感。她感到自己充满了丑恶的破坏性,对包括她自己也内的每一个人都心怀憎恨,这种憎恨如果没有束缚就会无边无界,摧毁她自己也摧毁周围的人。在这个狗屎的世界里,她感到周围的人也同样对她充满了威胁和憎恨,所有的事情都清晰且一致,解脱和逃脱都是不可能的。在这一点上没有意外。她所感受到的来自外部世界的憎恨与对自己内心世界的体验深深联系在一起。
另外一些时候,那些与熟人隔离的幽闭时刻,特别是在听音乐或读诗时,蕾切尔感到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被唤起,好像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基础。在这个基础上她超越时空地发展和塑造与那些诗人和作曲家的关系。当这些体验与真实的人发生时,它们似乎很令人感动,但同时也很危险,完全不能预测;所以不要期待它们、渴望它们,不要让这种情况发生,这是非常重要的。
鲜花和粪人的意象是贯穿其生活的这两种模式的结晶,蕾切尔的感受即在这两种模式中产生,她就是在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中生活。她渴望能够整合到一起,渴望减轻忧郁,渴望能够体验到更多的连续性,渴望那些积极联系和美好时光在与真实的、活着的人们的关系中也成为一个持久特征。然而,要做到这些,要在某些重要的事情上真正依靠他人,要接受这一点,要试图让这些发生,就要冒着可能失望的风险,冒着可能会激起她爆发性的愤怒和憎恨的风险。要整合这两类体验,就要冒险破坏那些能够短暂照亮她黑暗世界的光线。所以,让好的体验尽可能远离坏的体验、爱的感觉尽可能远离憎恨,是至关重要的。实质上,她在自由和封闭时所体验到的片刻连接,与她通常会在自己和他人之间感觉到的距离、不信任以及恶意毫无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