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父母或主要照顾者的关系一般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们中的一些人可能会倾向于理想化我们的父母,而另一些人可能会把父母的缺点放大。我们大多数人都会犯这两种错误。
作为成年人,我们通常能认识到我们的父母也是人,有优点也有缺点,有时我们能识别出他们对我们产生的积极和消极影响。我们甚至认为我们已经“弄清楚”了与父母的关系。然而,这种观点与我们小时候的观点大不相同,那时我们的父母或父母形象对我们有更深远的影响。
婴儿时期,我们的父母是我们生存的关键,他们能否给我们提供安全感、满足我们的需求、在我们沮丧时抚慰我们,是我们如何看待自己和他人以及人际关系如何运作的基础。在我们幼小的时候,他们拥有的优缺点对我们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这种影响至今仍在我们的生活中发挥着很大的作用。
这些看不见的力量内化在我们与父母的早期经历中,帮助塑造我们贯穿一生的行为方式和看待自己的方式。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我们幼时在非常痛苦的时刻与父母形成的一种连接幻觉或“幻想纽带”。
心理学家兼作家罗伯特·费尔斯通将“幻想纽带”称为一种核心防御机制,它帮助我们在经历压倒性的挫折、伤害甚至恐惧时保持一种安全感。对于婴儿来说,幻想与照顾者融合可以减少饥饿感和挫败感。这种连接的幻觉可以作为对他们照顾不足的补偿。例如,如果他们的父母不能与他们进行眼神交流,不能安抚他们,或者经常感到恐惧、沮丧、心不在焉或愤怒,孩子可能会依赖于安全的幻想,而不是有一个感到不安全的父母这一可怕的现实。孩子内化了理想化的父母,觉得自己既是无助的孩子,又是全能的父母。我们用父母养育自己的方式给自己做父母,包括惩罚自己和安抚自己的方式。
父母的内化
这种模式贯穿于我们的成长过程,因为我们以多种方式认同和内化我们的父母。第一,我们接受他们对我们及周围世界的态度。这基本上是一个无意识的过程。作为孩子,看到父母有缺陷,这比觉得自己有问题更有威胁性。无论父母是拒绝、怨恨、专横、情感饥渴,我们都倾向于通过认为自己有问题来理解父母的这些特质。如果问题出在我们身上,我们就有控制权,这让我们感到安全。
然后,我们根据这些父母的线索来告诉自己我们是什么样的,并通过父母的眼睛来看待自己。我们开始形成一种“内在声音”,将我们从父母那里获得的态度转化为我们自己的自我概念。如果父母批评我们或他们自己,我们就会接受这些批评。如果我们觉得自己是一种负担,或者觉得自己太吵、太安静、太黏人、太生气、太害羞等等,我们长大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继续相信这些东西。
我们与父母保持连接的另一种方式是认为自己象他们。一个男人每当他买东西时,他都会感到内疚,因为他从小就对母亲的过度消费感到恐惧。把父母的特质当作自己的特质,这并不罕见。我们可能会按照我们看到的父母的方式去做,或者我们可能会抗拒他们的特质,因为我们非常担心自己拥有这样的特质。无论哪种情况,我们都在扭曲自己,表达我们父母的存在方式,而不是我们自己的。
即使我们长大了,开始更清楚地看到我们的父母,我们仍然在很大程度上没有意识到这种早期的幻想纽带对我们的长期影响。我们继续通过放下自己和模仿他们来保持他们的遗产。这并不是说我们认为父母是完美的。我们只是觉得他们比实际的更好,我们仍然认为我们有更多的内在缺陷。
我们如此固执地维护这些幻想纽带的部分原因是,它们曾经是让我们感到安全的东西。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的父母是全能的力量,他们需要是好的,让我们在一个不安全的世界里感到安全和生存。即使经过多年的争吵、分歧或分离,我们仍然以各种方式与父母保持连接。我们可能继续相信他们对我们的态度,或者把这些态度投射到其他人身上。我们让他们活在我们的身体里,实践他们给我们的方式,几乎没有意识到我们在做什么。
当我们给自己做父母时,我们会重复童年时的模式,尤其是在我们成年后的关系中。一名女性,她母亲经常批评她,并对她感到嫉妒,另一方面,她的父亲把她塑造成一个“可爱”的人,给予她关注,直到她长大,不再是一个“小女孩”。在她十几岁时,她的母亲仍然很挑剔,在情感上饥渴,而她的父亲却变得疏远和排斥她。她感到失落,觉得自己需要在成人关系中被人崇拜或爱慕,以重新获得她从父亲那里感受到的积极的强化。与此同时,她对自己极其挑剔,她的长相很像她的母亲。生活在父母的方式中,让她觉得自己需要成为关注的中心,同时又觉得自己不值得受到关注。
打破与父母的幻想纽带
这里的重点绝不是妖魔化父母或认为他们故意伤害自己的孩子。正如我所说的,所有的父母都是人,都有自己的伤痛和历史。正如他们的负面特质导致我们对自己和他人的负面态度一样,他们的积极影响也会增强我们的自我概念。父母身上肯定有我们欣赏的特质,我们也想效仿。
然而,作为成年人,我们必须学会区分积极和消极方面,揭示那些妨碍自我的无形力量,并保留那些为自我服务的力量。我们可以打破最初的幻想连接,面对由父母的缺点造成的我们从小就承受的痛苦。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完全自由地创造一个反映真实自我的生活,并以真实、健康的方式建立人际关系。